碧山遥

关于我

热爱摸鱼
solo金钱

七夕,我不会写小甜饼(对手指)。

带时政玩儿,国设


“野蛮与智慧因为欲望而彼此相像。”

“这是最后的机会——我们一起抛弃了它。”

王耀有早睡早起的良好生活习惯。而Alfred则是现代年轻人的常态:熬夜,宿醉,假期可以在床上躺一天。平时都是王耀先起床,买了油条包子配点稀饭再去喊Alfred起床。然而今天他还没睡匀均,就被一个沉实的身体压得呼吸不畅。他不情愿地睁开眼,Alfred穿着睡衣骑在他身上,一张脸几乎凑到跟前来。

大眼瞪小眼,王耀说:『你能先起身吗?你这个重量是想谋杀我吗?』

真实情况是,那两条长腿缠在他身上,王耀这么老当益壮老而弥坚,要是挺不住走了火就比较好笑了。

Alfred像是真的近视眼一样眯起眼睛看他:『今天是七夕。』

『嗯,嗯,』王耀无精打采的应和着,『七夕就七夕。你想要什么我送你,卡在床头柜子里密码你生日和我名字缩写,你自己拿去刷。』

Alfred翻了个白眼:『我的天哪,我好不容易溜出来,陪玩陪吃陪睡,你却以为我只在乎你的钱?拿钱打发我?』

王耀动手去推他:『……要不然呢?难道你喜欢我的人?——快起来!我这把骨头真的要被你坐废掉了。你这样以后没得玩了,骑乘都不行。』

Alfred闻言真的利索地滚下了床。王耀叫他去换个衣服,他却呆呆的盯着地板上的花纹。王耀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药。

终于他下决心似的说:『王耀。』

『你说。』

『我已经对你发起了301调查。』原来有些话并非真的很难说出口,到不得不说的时候,怎样都是要面对。

王耀顿了一下,像是没听见一样以一种很平淡的口吻道:『你等会去把厨房的菜端过来热一下就可以吃了,我再睡一会儿。碗归你洗啊——』

『我说我已经打算制裁你了。』Alfred扬起头来。『Economic Sanctions。 The American sanctions!』

王耀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,又钻进了被子。

『昨晚太折腾了……你快去厨房!端上桌子了再喊我!』

Alfred走过去把他被子掀了,『起来!』

王耀确实是没有睡着。他黑白分明的眼透澈如泉,明明白白地写着,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

他在那样明澈的眼光里无地自容。

Alfred忽然有些气馁地,伸手抚上他眉眼。

『你不应该生气吗?为什么不怪我?』

王耀打掉他的手,笑了一声:『和你生气,我嫌命长啊。你哪天不弄点事膈应我。而且,这也是十多天前就宣布的事情,你又何必等到现在才吞吞吐吐。我以为坦诚该是美国人的美德。』

『说真的,我还真没见过比你更扫兴的人。你专程挑这个日子坏我的兴致也是用心良苦。』他毫不留情的吐槽。

『我是想说,这不仅是国会和我上司的意思。』Alfred艰涩地从喉咙里抠出一个句子,他排练过好多遍,上了场却仍表现的拙劣。

不敢再对视那双眼睛,他套上王耀的衬衫转身要出去。可就连这个简单的动作他都没做好,小腿撞到床脚痛得他弯下腰。那样深刻的疼痛他早已经很少体会过,一是没有人敢叫他有一丁点不适,二是他的身体力量足够强大到忽略痛苦。都怪王耀,他的家具都是坚硬的雕花实木,每一个转角都繁复得眼花。可也不应当至于如此,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暴乱和流血的画面,他释然了。

王耀散着头发就跳起来,『撞哪儿了?你怎么这么不小心,多大的人了……要不要找红花油我给你揉揉。』他知道Alfred是身娇肉贵千金之躯,在哪儿都得当菩萨给供着,饭菜不合口味不吃,衣服非名牌不要,玩具必须最昂贵霸气,出行要有红地毯不然不肯下飞机,为这还在g20闹上了新闻。王耀也是这些年脾气给他磨平了,由着他倒行逆施任性骄纵。要不然依着年轻时的傲气总得好好收拾他一顿。他想他现在真的是年纪上来了,心软没了脾气。我只是不想让有心人抓着这个小事儿做文章,他对自己说。别人听见美/利/坚/合/众/国在北京受伤算怎么回事儿?

Alfred像根杵在那儿的木头傻站着,王耀半蹲着给他擦药,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注意事项。其实不必。他们都是从腥风血雨从战争之中淬炼出来的,现在为了这么点伤王耀就紧张的不行,他心里很满足,又闭了眼去止一止泪意。他没错,hero是不会错的,他只是自私,只是为了他自己。而自私不算错。

『你,你起来吧,耀我想吃你做的摊鸡蛋。』Alfred红着脸,去拉他的手。

王耀倒像是玩上了瘾似的,手指沾着药水来回在他腿上画圈,就是不理他。淤青的地方在他轻柔的指法下渐渐消去疼痛,只有微凉的触感和奇异的热力作祟。他敢打赌,Alfred的小东西十分钟之内就得抬头。

在Alfred发出呻吟之前他及时的收手,玩心一起又在附近的肌肤处吻上去。

然后他拍了拍手,说:『捣腾这会儿也到饭点了。吃饭去吧。』

Alfred哀怨的喊了一声:『耀——』老妖精技术太好他也很不好过啊。

上了饭桌Alfred还是没消停。在他费力的吞咽下第三个春卷之前他穷极不舍的追问:『你的意见……』

王耀瞪他:『闭嘴!食不言寝不语懂不懂规矩?』

王耀是铁了心不正面回答,可他越回避越轻描淡写Alfred就越想知道王耀的真实反应。尽管那大概会让两个人都不好受,但人类一直热爱这样伤害彼此的活动。

Alfred直勾勾的目光让王耀浑身不自在。他最后躺在椅子上,神情淡漠。既然Alfred要真情,那他就露真情,总归先难过的人不会是他。

『好吧。你想听我的反应?我没有反应。你希望我表现出失望,愤怒,还是伤心?可是这又不是第一回,双反,轮胎,光伏,你制裁的还少吗。』王耀掰着手指数,『我……可能是对你有过期待的,像布拉金斯基先生一样的天真的期待……我以为是我自己做得不够,放的不够开,后来才知道我们有原罪的,我们有红色的原罪。所以没有指望过你。那不指望不动心的话,又何来情绪。』也许是有过的,只是痛感在时间里已经磨钝了。

『你今天制裁,明天特赦。今天邀请反华人士做客,明天让亲华派来我家访问。今天人权问题喊得震天响,明天说你要加强合作。你可以变脸变得比川剧快,我一个老年人心脏不能跟着你大喜大悲啊。』王耀夹了一筷子咸菜,『你要我什么态度?你想我什么态度?你可以提啊,比如说痛哭流涕难以置信什么的,我演给你看,不过要收费的。』

我不要。

我不要你不轻不重的抗议,不要你云淡风轻的表情,不要你敷衍又潦草的回应。

我要你看着我,用你发自内心的厌憎和仇恨。

但是你从来不答应我的期许,从来不。

Alfred执著地想要一个满意答复,王耀却永远也给不了他,除了死去的苏/联没人愿意陪他玩生死游戏。这是他独有的感情形态——他的爱情始终徘徊在理念世界,如火焰的幻影灼烧他的心房,令他干渴令他疯狂令他焦虑,可他永远无法触及,他碰不到。

『话又说回来,你明明也知道那个调查没什么分量。真正重要的是调查结果和配套措施。不然你不会在这里和我反复强调一二三四五六遍。而要动手,说与不说都是一样。你决定的事我更改的了吗?我反对你就不会做吗?权当我乐观些,也算倒逼企业转型了。就当我赌一把了……我赌你不敢对我怎样,my husband。』他暧昧地说。

最后他总结陈词,『这就是我对你所谓301调查的全部看法。』

『说谎。』Alfred轻声道,『别在我面前说谎,王耀。你拿这一套慷慨激昂去骗布拉金斯基够了,骗我还差点火候。』

王耀对着他自己熬了半夜熬好的小米粥,顿时就没了食欲。

『我现在真讨厌你们美国人的坦诚。』

『那就开诚布公。BIT,你不就是想说这个。你那个301打不痛我的,你就是想挤掉中间无用的杠杆。』王耀不吃了,他看着Alfred把他的春卷啃完了换金银馒头继续啃,『你不就是非要我承认,我们实质是在朝同一个目标努力?为什么一定要说穿?有默契就好了。』

Alfred冰蓝色的眼睛蕴藏着绵绵情意,群山会为之屏息,飞鸟也会为之驻足。他说:『我只是想撕破你假惺惺的表象,那让我恶心。你明知道我们如此相似,为什么还要在独处时装圣人?你根本就不是你所宣称的那样,你不是清心寡欲的仙人也不是理想主义者,更加不是红色的信徒。你什么都不是,什么都不属于,你只是个追名逐利没有道德的投机分子。』

王耀气愤的站起来又坐下去。『我?我投机?今天我家情人节我不跟你吵。也不跟你论战,你没那资格。』


Alfred凉凉道:『是不是和北方那位就有啊?』

王耀点头。他似乎想说些什么,又欲言又止,放柔了语气:『你不要总是和我赌气……你看着我。你知道我走过什么样的路,你也比我更清楚我犯的过错。所以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重复第二次。』

这其实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。以王耀的身份这种话是决不能说的,Alfred不放在心上还好,真的意识到改过,王耀就是抱着石头砸自己的脚了。然而转念他又忍不住嘲笑起自己,难道他便这般的输不起,这般的小家子气,全心全意想着只怎样胜过另一个国家吗?他的眼眶是湿润的,他为他自己的行径而羞愧。他不输出革命难道不是存有私心吗?他不愿他的成功被可能超过他的国家复制;就让他们混混沌沌过着千百年来习惯的生活,这无可厚非。没人会指责他的独占,况且那些人还看不上呢。他也没拦着谁去学习呀。

但是他想,六十年前的我,会不会为我今日的所作所为而鄙夷呢。是我的担子太重了——他辩解,我有那么多贫困线之下的人民,我凭什么去负更久远的责任。他每日已为民生外交花费太多精力,他没有空余的时间停下来望一望星空,也没有心思去传播毕生追随的壮丽事业。那很浪漫,也十分伟大,可是他玩不起。

而沦为庸人的,何止他一个。

Alfred也听得出王耀在隐晦的提醒什么。他所嘲讽的专制,独裁,言论自由,一件一件以另一种形式在他自己家里重现,无论是借口革命的激情还是上帝的旨意,有什么两样呢?他的国家陷入奇谈怪论的泥潭,动荡的大选之后是接连的运动和斗争。他无法判断等待着他的是什么:是更深更黑的夜,还是潮水退去后的黎明曙光?这是新的文化的重构还是精神的崩溃?狂热在发酵,混乱在蔓延,而他,在真理的迷雾散去之前,同样不知何去何从。尽管他还讽刺王耀坚持着错误的道路,可他自己甚至不知该去向何方。

『胡说。』王耀突然开口,他吓了一跳。

『你说什么?』

『我说你。』王耀投来淡然的一瞥,『离你崩塌那一天还早得很。我没有看错过谁。我说你不会倒下,你就不会。也许「熔炉」失败了,但你仍然是个充满激情的梦想家,换一套也能行。』

他的笃定语气教美国人笑出声。

『那么我该感谢你的评价。我还是想说——我们很像,是不是?』

『像个屁!』王耀怒道,『我可没有认为地球是围着我转的。』

Alfred越过桌子,手从他锁骨往下划到心脏位置。

『不像吗?你敢不敢理直气壮地和你以前的朋友们说这些……你和我的资本互相流动的速度,如同你自己的血液一样快。你正在承袭我的一切,从优到缺,即使你不愿意,但拜金主义和价值观都在侵蚀着你……你苦苦维持的信念,朴素的、真诚但我毫不认同的理念,在正栖息于我头顶的幽灵已心仪于你之后,还能存留多久呢?这不由人定,并非你主观可以拒绝。即使我一败涂地,你又会好到哪里去?你会是下一个我。』Alfred缓慢而准确地发出每一个音节,他自得于王耀变幻不定的脸色,有被激怒的红晕,末了却是一种难看的苍白。

王耀茫茫然地浮想。他曾经敬仰的白桦树笔直凛然,在风雪里挺立支撑起像是唯一的旗帜;红霞弥漫鲜明华彩,是生命的光泽和力度。后来他期许着礼赞爱与自由的白鸟,它轻快活泼地飞翔在海天之间,穿梭于星辰九霄,把爱意和平等诉说给众生。现在他什么也不相信。他低头走自己的路,不去想那条路能走多远走多久,只是小心地走好脚下的地方。他从红霞那儿出发,离它越来越远,越来越淡。白桦的根早已朽烂不堪了,他心许的远方的霞染正酝酿着难言的凄迷;海上的白鸟仍歌唱着,啼鸣传遍四海却不是清新刚健的味道了,它翅羽的金光黯淡下去,它失了清洁的神性了。它还在飞,足上却挂着沉甸甸的锁,轻盈矫捷的身姿已然沉重摇摇欲坠,好在红日赋予它温暖的能量。而东方的日出——是的,最惹人注目,一点儿一点儿从山脚底下升起来,可是谁知道,以后不会是新一次的日落?这一轮日月的交替壮阔而艰辛,一旦转换完成他们会有一个很长很长的稳定时代。可其庞大却也意味着,它坠落时会带领所有一起覆灭,再留不了余地。它的新生和成长,成熟与衰微,都无法被阻拦,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腐朽,风化——

『你烦恼过的,是我正经历的;你正推崇的,是我一手创造的;我们一直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我是过去的你,你是将来的我。所以我们都不必忧虑了。』Alfred少年人的眼睛清亮,是一种偏执的坚定和绝望的平静,『不需要失望。世界本就是这个样子……人类本来就是这样子。我们都做的很好了。至少无论死生我们都相伴着彼此。』

我们将共此炎凉。共此间万世,如你我不存,则此世又何复?

这个世界的秩序在不断地塌陷不断地重建,他们不知道尽头是什么,也不关心是否将坠入荒谬。他们曾尽力尝试着攀登天宇,书写理想和正义,建筑人类不朽的史诗,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去欢呼迎接同一个未来。那需要打倒对方,但是会得到永恒的成就,信念的火种甚或散播于星河内外,他们会带领人类走出日渐凋敝的摇篮。可是短视的理性与极端的激情摧毁了那种光荣的内核,他们几乎是拥抱着堕落,互相拉扯着、鄙弃着,锱铢必较讨价还价,任由最初对立的勇气消逝。繁荣或萧条的岁月连绵不断,黄金年代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①。构建起他们自身的存在摆脱不了迷信、贪婪、偏见和赌性,他们活得荒诞,也会走得荒诞。这些全都不由人定……他们当不了弄潮儿,也当不了舵手。那试图掌握航向的,已经被现实掀翻在地。他们唯有在这浩浩荡荡急速冲刷的巨浪里保全自己,如此而已,直到这个种族在地球上的痕迹消失——这是他们仅有的能够自傲的东西,他们是这个族群的佼佼者,出类拔萃,卓尔不群。他们足够精明,足够狡诈,他们最懂得利益的权衡与分配,博弈与合作,把人类所能拥有的恶的智慧玩到登峰造极。他们能待到最后,某种程度而言那也算一种胜利。那不是不正确的做法,他们的每一步策略都将载入史册为人称道。

可是那种正确又何等失败。他们在俗世的争夺里夺得头筹,却在灵魂深处全军覆没。

弥赛亚的悲歌已成绝响。

他托着东方人小巧的身体和他接吻。王耀的眼里有细碎的亮光,缠绵而悲戚。王耀比他知道得更早,他比任何一个国家知道的都要早,都要明晰。此刻他们交换着气息也交换着彼此的悲痛,无关心有灵犀,只是分享了同样的悲痛同样的心绪,背负同样的沉重同样的肮脏,对他们踏进的森林心知肚明。


『绝不束手待毙,』王耀许诺道,『我们将走到最后……是我们。直到那一天到来。』

他像一只濒死的天鹅那样高扬起头来。



①引自微博博主 裴屠少

标签:APH 金钱组 米耀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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